闲不闲

Take my little drunk horse to the new life world.

【默欲】道中鬼

一直想着
如果师尊能看到师相了结因果前后的变化就好了
一个师相醒来后重访中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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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欲星移已经三年没再见到默苍离了。
除掉意识困于文殊剑的时光,该说是醒来这一年才对。

“师兄。”

他看了看远处松下那一抹绿影,隔着浓雾,有些恍惚。似是要确认,又往身边山崖侧俯视下去,雾气胧着狭长水道,是了,他还在天擎峡之上。

二.
欲星移从不信鬼神。墨家明鬼,在他心中也不过帝王治国御人心术。
他甫借魔祸来到中原之时,曾沿四方山外水路观察地形,在那波光里看见了默苍离的影子。
默苍离的表情依然是淡的,欲星移也不想多揣测什么。
世界上并无鬼神的,人之所见不过心魔,现了形影教人不安。

“这是我的心魔吗。”

欲星移想到自己初入尚贤宫时,成师者所命得了褒奖,那人却在一边冷冷数着他多牺牲了多少不该牺牲的性命的模样。

“你不是鬼。”他说着,“若否,怎会见你那好徒儿之危而不救呢。”
江鱼跃出水面,撞出一片涟漪。

三. 
欲星移不知那影子究竟是什么。他也甚少回忆过去,回到海境的那十几年,几乎一次也没念起过尚贤宫里的事情。
波臣小小的反抗,在偌大的海境不过以石击水泛起几道波纹,他替王压得不着痕迹。
每每看着心腹墨者送来的报信里写着他的亲信前往何处平乱,处死多少叛者之时,倒是会想起他那雇人怨的师兄来。

默苍离在竖起那棵血色琉璃树前曾经有本名册,里头记着一列列名字与生平。欲星移有一次见他跪坐桌前翻阅,见自己来也不遮掩,仍是仔细看着。欲星移知道默苍离若是要读书,一个时辰便能记诵整卷,此时却翻的极慢,又是一脸的沉重。
“欲星移倒不曾想师兄如此重情。”他有些不在乎,“这些不过必要的牺牲。”

他看着波臣死者的名簿,有些人正是儿女承欢膝下的年纪。
海境是欲星移的执着,可若执着之中尚有不能保全者,又当如何呢。

“这便是愧吗。” 


四.
后来再见到默苍离是在龙涎口。 
玄狐握着常欣留下的砂瓶在那里静守着,欲星移去看他,说了些无用的宽慰人的话。 
正要离去时,岸边浅浅水汪里又是默苍离的影子。 

“我确实,问心有愧。” 

石上聚水虽浅,却是没有一丝波澜,水镜映照龙涎口洞顶,仿佛其下有深渊。 
欲星移见他的嘴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刚要凝神去看,水中又只余深渊了。 

五.
默苍离坐在松下,面前横着几案,摆着酒。
“你来了。”欲星移听见他说。
若说默苍离死后他两次所见不过水中影,此时却是明明白白的一个人了。
默苍离并未起身,只转头看着他,“你来了。”
欲星移走上前去,隔着几案坐于默苍离面前。
“师兄怎会在此。”开口便是愚问,欲星移几乎懊悔起来,觉得默苍离即使成了鬼,也会对自己此问一番贬低。
“天擎峡山阳处远眺有村落,常见农家播种收稻,偶有稚童牧牛拾草。”默苍离倒是不以为意地答着,“山阴处能见渔家人乘舟垂钓撒网,采芝者攀着峭壁寻药。”
“别有一番生机。”

六.
接过默苍离递来的酒觞,指间无意相触,并非想象中的虚空里穿影而过,而是有些冰凉的触感,却与欲星移印象中默苍离的温度相差无几。

“师弟不知师兄何时饮得如此烈酒了。”欲星移看着酒觞中的液体,一滴雨水沿着松针落下滴入其中,欲星移才忆起方才行路途中山间忽降大雨,自己才躲入这片雾气弥漫的松林。
“山泉水酿出野稻,自然是烈的。”默苍离似乎是不以为意地饮着。

“那师兄可知这些年间中原,九界又发生了什么。”
“樵夫们议论着俏如来计策的好坏,对你,倒是连三岁小儿都在歌功颂德的。”
欲星移面上稍稍有些红了,也不知是因默苍离的酒太烈,还是话里嘲讽太足。如此一来确显得方才自己在邀功似的。

七.
雨更大起来,两人倚着树干而坐,衣鞋都已经沾湿了。欲星移刚想以内力加催摆脱这扰人的湿气,看了看默苍离真切中又有些虚幻的形体,把酝起的掌气又散去了。
“师弟曾在四方山与龙涎口见过师兄身影。”欲星移索性不再怕默苍离的笑话。
“我并未去过四方山。”
果然。
“龙涎口倒的确去过。”
“……”
欲星移想问他当初说了什么,却又低头饮酒没再开口了。

八.
默苍离倒空了壶中最后一滴酒,一饮而尽。

“此地寒气甚重,饮酒虽能暖身却仍显有些不够。你过去往尚贤宫带过的百里闻香也是难得的好茶,年少时虽觉清苦难以入口,现在倒是让人念了。”
欲星移半壶酒下肚,又并未特地以功体相抗,现下也觉得有些不胜酒力。连面前的默苍离都有些看不真切了。
“欲星移身上未带百里闻香所用茶叶,方才来时路上见山间有野茶丛生,师兄若不嫌弃师弟便去山泉处取水,寻了栗枝来与师兄煮茶。”

欲星移有些晃悠地站起身来,不顾雨势要走出这片雾气缭绕的松林去,却见厚重云层被阳光刺开一角,天愈发亮起来。

九.
昂首看着天光,欲星移没由来的觉得内里一阵恶心。像是看着自己封闭已久的一颗心跳动着被剖开在眼前。

记忆中的过往点滴终于清晰。

初入尚贤宫,默苍离廊下同他共饮,两人却是年少,半杯入口便不再饮得,觞中盛着月光粼粼。
先生讲墨子城守各篇,课下自己敲了默苍离的房门想与他把备战迎敌之步骤再推演过,默苍离开门,身后桌上摆着他从刚入门的小弟子处收来的五子棋。欲星移记得他收那棋时还训斥小弟子玩物丧志,厉厉之色吓得无人敢作声。
雪霁的清晨,薄薄衾被下默苍离简直冷如霜雪的怀抱覆着欲星移的身体,他却觉得是灼人的气息。“师兄,你若勤练武功,也不会如此不耐寒冷。”“安静。”默苍离说着,揽着他的手臂又收紧。
欲星移的策论向来受师者们的好评,只是被定作范本供所有弟子传抄的必是默苍离之手笔。他冷眼看着那些簇拥在默苍离身边吹捧却不得好脸色的弟子,不愿同他们一起去要那篇篇尽显经天纬地之才的作品,却又常拿着铁驌求衣给他的范本在夜半昏烛下蹙眉推演默苍离的布局。

默苍离弑师继承钜子之位,他说,“师兄,恭喜。”
后来玄之玄以分权为利拉拢他,他仍是嗤之以鼻。
海境师相外出游历的一年之期将逾,他对默苍离说,我要海境实行墨学。默苍离连回头都不愿,只说,“你也该安分守己。”

再后来在尚贤宫殿内默苍离走下他的主位,其余九人却无离意,各自环视一圈,最后只闻凰后轻笑一声。

欲星移带着重伤行至距神农有巢十里之处,见到默苍离在树下拭镜。向来高傲的双膝支撑不住快要流干血液的身体,“现在我的命在你手里了。”他仰视着默苍离。“师兄。”
“回海境去。”
“好好反省你自己。”默苍离转身离去。

龙涎口,那水中影说,你的路本就没有正确的答案。 

我的路也同样。


太过清晰。

十.
欲星移觉得灵台也清明起来,酒意退了个干净。
再回首,雾气消散殆尽,空气清朗得仿佛此地从不曾落雨。
眼前一棵苍松挺立,却是无几案,无酒觞,无人迹。

“哈。”

欲星移垂眼看了自己被湿泥沾染的衣履,振罢袖摆,朝山阳处走去。


END


还是写废了……

脑补地理环境好累 希望官方可以出一个九界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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